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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第一财经 黄琳
“过去两年，‘零公里’二手车出口量很大，这些车出口到中东、北非、中亚等地区，对二手车商充满诱惑力。但今年开始，越来越多的二手车商在国际新政策等因素影响下开始转向‘长公里’二手车。”近日，某合资品牌二手车业务总监告诉第一财经记者。
我国二手车出口，自2019年启动试点实现约3000辆走出国门，一路激增至2024年的43.6万辆。而“零公里”二手车出口也成为部分车企消化库存、提高销量的渠道之一。在众多二手车商眼中，“零公里”二手车拥有新车的车况、但售价相当于新车打八折，能够快速提高二手车出口的销量和利润。
但业内人士认为，“零公里”二手车只是行业发展初期的阶段性产物，尤其在当前行业发展进入实质性高质量高水平阶段后，“零公里”二手车出口带来的争议与日俱增。比如，扰乱正常新车出口和二手车出口交易的市场秩序、缺乏完善的二手车售后服务、影响中国汽车品牌在海外市场竞争形象等。
今年7月，商务部新闻发言人何咏前在回复“零公里”二手汽车出口提问时说，2024年2月，商务部会同相关部门联合制定了二手车出口有关要求和程序并发布公告，正式在全国范围内启动二手车出口业务。一年多来，各地根据公告要求组织实施，严格保障质量安全，做好二手车出口相关工作，满足了海外消费者的购车选择。下一步，商务部将继续会同相关部门，加强对二手车出口工作指导，促进二手车出口健康有序发展。
“零公里”二手车挤压合理利润
“这几年国内汽车价格竞争越来越激烈，二手车企业也开始看向海外市场。”广东好车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廖智勇对第一财经表示，但二手车出口业务并没有想象的光鲜亮丽。
在中东、中亚地区做二手车出口生意多年的车商武清表示，国外客户特别看重二手车的车况，且特别扣细节，比如汽车漆膜也需要出具检测报告，而不只是发一个简单的漆膜仪检测视频，证明汽车漆面没有经历过修复。
也正因繁琐的检测条款、二手车辆不尽相同的车况，包括武清在内的许多二手车商打起了“零公里”二手车出口的主意。多名二手车商告诉记者，“零公里”二手车基本上是新车0公里数的车况、但售价却相当于新车打八折，在海外市场获得了大量的订单，让二手车商尝到了甜头。
武清告诉记者，自己出口的“零公里”二手车货源不少来自4S门店的库存新车，尤其是新能源汽车。相对于燃油汽车，部分新能源车型因为免购置税，更便于经销商批量上牌，因此，“零公里”二手车常见于新能源汽车市场。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相关人士表示，新车价格对二手车价格影响非常大，现在新车经销商的亏损基本是扩大的，超过50%的经销商都处于亏损状态。某些经销商在承压的情况下，不得不跟二手车车商、贸易出口商合作，以减少资金周转压力。另有协会人士曾透露，去年超90%出口的新能源二手车是“零公里”二手车。
但第一财经采访多家车商了解到，“零公里”二手车出口对正常的新车出口、二手车出口贸易都产生了不良影响，加剧了海外汽车市场的“内卷”。
多名二手车商和物流商谈及当前中国汽车出口面临的倒挂问题。有大型二手车商负责人向第一财经透露，在中东地区，出现了大量的资金盘囤积中国汽车的现象，比如在A地区大批量购买中国汽车，但囤积至B地区，卖给B地区的当地经销商，通过这样的囤货方式，比直接从中国购买汽车更便宜。但这样的“灰色”方式导致更多中东地区经销商更愿意拿囤积倒卖的中国汽车，变相挤压着合规车商的利润空间。
基于上述情况，“零公里”二手车的乱象愈发受到全球各汽车市场重视。小鹏汽车国际业务中心总经理唐志坤表示，今年，很多海外市场的政府正在收紧开口，通过法规、认证等方式陆续禁止“零公里”二手车进口。
广汽集团政企客户中心总经理李永峰在2025中国二手车出口生态大会上表示，零公里二手车等是阶段性的产物。从中国自主品牌角度，“零公里”二手车不是未来的长远发展方向，自主品牌都会做自己的深耕市场和国际市场的布局，随着自主在海外市场布局得越多，对零公里二手车的需求将弱化。
体系化转型“长公里”二手车
如何破局中国二手车出口面临的种种难关？在采访中，多位受访者都向第一财经重点提及了“长公里”二手车。
中国流通协会会长罗磊表示，当前，行业已正式告别探索期，进入规模化运营、体系化输出、可持续发展的全新阶段，而“长公里”二手车才是打开全球市场的关键钥匙，这类车型凭借价格适应性，精准匹配了新兴市场对实用型车辆 “优质优价” 的核心需求。
“长公里”二手车并非简单以行驶里程定义，而是特指更适配国际市场需求的优质二手车品类。罗磊认为，当前行业面临的突出难题集中在三个维度：一是车源分散于个人车主与小型车商，规模化集采难度较大；二是车况非标化特征明显，“一车一况” 导致检测认证成本居高不下；三是流通环节效率偏低，跨区域调度、整备及仓储等环节显著推高综合成本。
在“长公里”二手车出口新阶段，相关方不仅需要从产品根源层面解决零公里二手车带来的不良影响，而且还要提升维修售后等服务质量，做到体系化出海。比如：辅助驾驶系统维修时的数据读取权限、零部件售后等。
万高（上海）汽车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兼CEO 程蓓对记者称，现在售后服务已经成为二手车出口的一个痛点。她称，2022~2023年，部分汽车经销商为了快速将车带向海外市场，基本上不考虑售后服务，因为售后需要成本。
她举例称，此前由于汽车经销商出售的出口车辆不带质保，国外消费者就会遇到配件的质保问题；由于国外与国内新能源汽车技术水平不匹配，部分国外地区的维修店难以维修中国新能源汽车，需要专业技术人员的支持等。
神州租车副总裁李嘉则对第一财经表示，如果中国经销商、贸易企业和车源方采用专业的国际贸易打法，“长公里”二手车能够推动整个中国的二手车出口，且取代“零公里”二手车出口，成为真正意义上中国二手车出口的主力军。
尽管目前中国二手车出口量不足10%，且大多为零公里二手车，但在李嘉看来，今年开始，中国二手车出口的风口正在发生变化，很多从事平行出口的车商、贸易商正在转型做真正的“长公里”二手车出口。根据他的设想，以中国汽车当下的竞争力，有机会在不到10年内，占据全球“长公里”二手车出口量50%的份额，达到500万辆的规模。
微信编辑| 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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